战争电影往往鲜少对准男人背后的女人。

日本导演本木克英却用一部妙趣横生的《大米骚动》,描绘了一群二战爆发前的日本女人。

本文有剧透。

1

每年七八月被富山海岸的人们称为“破锅月”——尽管这里盛产大米,却都被运出去售卖,而因夏季捕鱼量下降,村民没有海产下锅,干烧的锅都坏掉了。

为了贴补家用,男人们纷纷离家务工,只留下女人靠搬运大米来维持生计。

虽然女人很努力赚钱,但装船工的工资仅够男人一天米饭钱,但凡大米涨价,就要面临无米下锅的难题。

怕什么来什么。

日本即将出征西伯利亚,市面上的大米被军队和国家收购,富山县的大米也开始涨价。

开始大家还能勉强饿肚子撑一撑,可米价翻倍,留守的女人扛不住了。

资辈最老的清婆婆率先发力,带女人们直冲海滩,试图用武力阻止商船将本县的大米运出去。

这场小小的纷争却被报纸描述为“女人的暴动”,因此引来大阪新报社的年轻记者一之濑。

明知道米商和警署有往来,女人还是连夜奔向米商家门口抗议,软硬兼施请求米商降价。

因为见证了富山女人的执着与努力,一之濑真情实感描绘他所看到的一切。

然而当文章见报后,这场“大米骚动”被主编粉饰修整为富山女人的起义甚至是革命,这让一之濑心生困惑——难道报道只要博人眼球而不要真实吗?

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,这篇失实的报道竟然引起其他地区男人的关注,他们认为女人都能如此勇敢,自己更不能在这件事上败下阵来。

于是,一场关于大米价格的骚动在全国爆发,政府开仓放粮、调整米价,富山县的女人也终于熬过了可怕的破锅月,用勤劳和努力换回暂时平静的生活。

2

作为描述女性群像作品,《大米骚动》出现了很多性格各异的女性。

看似疯疯癫癫实则保持原则决不妥协的主心骨清婆婆。

每每女人发生大事,她都会第一个赶来主持公道,即便因为半夜抗议被抓,她仍然不吃嗟来之食,坚持到自己被无罪释放。

她没什么文化,却知道所谓理想并不能立刻填饱肚子,所有的行动都要以生存为第一法则。

其次,是整个群体的“军师”——阿糸。

阿糸小时候读过几年书,却扛不住命运捉弄被迫嫁到富山,更因丈夫出海务工,一直自己赚钱养家。

作为唯一识字的女人,她常常给大伙儿读报,也总在关键时刻灵机一动,转危为安。

与她们一道推进大米骚动的,还有与女儿相依为命的阿幸、丈夫出轨的阿莳以及许多丈夫不在身边的辛劳妻子们。

除了这群常常处于生存危机的女人,还有几位与她们截然不同的女性也在抗争。

一位是酒家女阿久,大米骚动发生前,她一直靠男人生活,但看到阿糸靠自己努力成功降低米价,阿久也决定靠自己双手谋生。

另一位是给村里孩子教书的雪老师,作为事件旁观者,处于上等阶层且知书达理的她,能准确理解女人心思,最后融入其中,一起成为向掌权者抗争的战士。

尽管这些女人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勇敢者,也会选择妥协,但她们经受住各种磨砺,成了强大的女性。

与这些女人相对的,还有各种各样的男人。

富山县最有钱的大米商户黑岩先生,代表一切强权和压迫,官商勾结,更使尽手腕想要让女人为了赚钱走上歧途。

留守村里的阿莳丈夫,表面对妻子言听计从,实际他才是看透一切的家主,操控妻子参与动乱的选择。

突然来到村里的年轻记者一之濑,缺乏社会经验的他以为富山女人本就十分强大,后来才在雪老师的点拨下明白一切都是生活所迫,并对身处困局的她们产生由衷的敬佩。

三个男人从不同的视角,展现了另一性别对女性的看法,而压迫、控制与敬佩,则立体地呈现了大米骚动背后的动因——她们并不是真正的英雄,只是在求生存的路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毅力。

为了让故事更加妙趣横生,《大米骚动》还有一位时不时打破第四堵墙的“说书人”,他用各种形式复盘和评价整件事,是观众在电影里的代言人,一起跟随主角脚步,撼动那个女人永远被踩在脚下的社会。

3

《大米骚动》并不像其他女性电影一样一本正经讲述屈辱又艰难的故事,反而通过欢快的背景音乐和充满喜感的人设,在喜剧和正剧间跳跃。

“日本杉菜”井上真央一改往日造型,瘦削的脸配上黝黑的皮肤,时而对外界充满渴望,时而对生存困境束手无策,不得不让观众相信她就是那位来自海边的无助少妇。

但《大米骚动》在呈现主题的形式上,却十分稚嫩。

为了让男人理解女人的无奈,游走在上层与下层之间的雪老师就像一个移动的“中心思想”,她不断向记者阐述富山女人心路历程,也是在给观众解读人物的行为动机,加上陆续输出各种评价的男性,电影流露出一种说教的急迫感。

这意味着,就连主创团队自身都很清楚,剧情尚未丰满到足以让主题浮出水面,而作品价值的延伸还需台词来明确。

真正导致这种不自信的原因在于,所谓骚动完全没有达到“暴动”或是“革命”的程度,女人确实成功让大米价格降下,但这竟然也是整个运动的结局了。

正如阿糸的婆婆所言,自以为是的男人总是试图搞出什么新世界风云,可真正为此付出代价的,无论哪个年代,都是他们背后的女人。

让大米价格疯涨的“出征西伯利亚”正是二战序幕,等待这些女人的是一次更加残酷的考验,至于眼前这场站在性别视角的喜剧,也不过是下一场悲剧的起点。

本文图片来自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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